听到“沈修阅”这个名字，乔绿衣并没有太多的意外，因为她昨晚就已猜到，不管沈修阅在李芜娘这件事里是怎样的一个身份，但肯定是和他脱不了干系的。

“还有什么？”

抬手揉着两侧太阳穴，乔绿衣叹了口气，道：“幼年时候的事了，那时还小，喜欢和梅十三他们到处胡闹，有一回带着何澹月去眉君山玩……我爬到一处陡坡的树上去掏鸟窝，一不小心从徒坡摔了下去，正好挂在了树枝上。当时梅十三他们爬到另一棵树上去了，何澹月吓坏了，爬过去想拉我上来，结果……”她的手顿住了，手下重重点着太阳穴，隔了好一会儿，才又接着道：“不但没把我拉上去，反倒她自己被我带得跌落了下去。她没有我的运气好，直接摔下了陡坡……”说到这里，她停住了。

江木端看着她日常藏在衣袖里的细瘦的手腕，眼睛闪了闪，没有继续追问她后面的事。因为很显然，何澹月那时要是真的出了事，也就不会有昨夜她的被劫了。

“我是愧疚，你知道吗？”乔绿衣坐直了身子，定定地看着他，一字一句，说得认真，“我这一辈子都对她心怀愧疚。所以我不管是什么人劫持了她，都不可能会原谅那个人的！阴谋诡计什么的冲着男人使，别对着弱不禁风的姑娘家用，让人不齿。”

江木端看着她认真的眼睛，弯起嘴角，笑了笑，同样认真地回视着她，道：“是啊，男人的恩怨就该男人解决，将女人牵扯进来，让人不齿。”

不知怎么地，这句话，忽然就让乔绿衣想起了乔老公爷。润了润嘴角，她靠回椅背上，不说话了。

一夜没有睡，乔绿衣次日一早就打马赶到了荣景侯府，江木端已经在等她了。

“成双送回来的消息，劫持何小姐的人共有五个，且个个都是功夫高深之人。顾忌到这是城中，一旦打起来，引了京畿守卫，何小姐被匪人劫持一夜的事难免会泄露出来，到时只怕会毁了她的名声，成双就一直盯着，没有敢动手。不过这个时候城门已开，只怕他们已经出城了。”

乔绿衣饮了口浓茶，漫不经心地点点头，“果然是荣景侯的贴身随从，想得果然周到。”

江木端看着她微微泛白的面色，以及眼下的那抹黛色，和捏着茶盏时手背上突起来的骨节，眉峰动了动，突然开口道：“小公爷怕是一宿没睡吧？”

乔绿衣嘘了一口气，揉了揉眉心，声音里也略带了些疲惫，“一宿没睡，原以为来到你这里就会有消息。”

看着她不言不语又靠回椅背上的样了了，江木端的唇角，再次勾了勾。心中那些隐匿的半真半假的猜测，在这一句话里，忽然就被她证实了。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惊讶，该暗喜，还是该得意了，于是就也沉默了下来。

正厅里并排而坐的两个人都沉默着，心中想着自己的那些密而不宣的心事，也不知过了多久，外面天光大亮，成双在辰时三刻的时候，终于赶了回来。

“他们劫持了何小姐躲在一户人家里，那些人功夫都很高深，我并没有敢离得太近，只是躲在房顶上听着。他们虽劫错了何小姐，但是并没有伤害她，何小姐一直在昏迷。今日一早，他们出城去了眉君山。”

这个时候乔绿衣却不再急着问何澹月，而是问：“可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话？”

成双迟疑了一下，并没有立刻回答，而是看向了江木端。等到江木端点头，他才道：“这些人并没有多说什么，我只是听到了‘沈修阅’和‘李芜娘’这个字名。”对于沈修阅是谁，他自然是知道的，只是这个时候，不该他多言。

“小公爷如果不介意，可以先到后花厅休息，待成双的消息来了，我再着人去唤你。”

乔绿衣心中挂牵着何澹月，哪里会睡得着。只摆了摆手，“我还是等着吧。”

江木端微挑眉梢，沉默了一下，突然道：“我与小公爷，不算陌生了，多少应该也算得上是朋友了。冒昧问一句，何小姐……似乎小公爷格外关心她？”

乔绿衣大剌剌地靠在椅背上，侧目看了他一眼，失笑，“怎么，你没有听说过我的事？”

江木端笑，“小公爷的事……着实不少，不知道是哪一桩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