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端歪着头看着自家爱卿，见他一副愁眉模样，也知他入十二卫以来还一直没失过手，眼下这口气可是一直不顺。于是道：“话说回来，爱卿也不必太过自责，所谓天外有天，这个贼若不是有些来头，也不会与禄王一事有关了。”

“皇上，”汪云崇忽然道，“既然龙箫与其余四件被盗走的东西一并都为禄王遗物，难道龙箫从自禄王府搬进九华宫时就是假的？”

云端轻轻点了点头，道：“记得先皇曾说禄王好乐，也善集藏古奇，因而此箫为皇叔挚爱。禄王一案发生在庚泰十六年，那年朕也只有四岁，自朕记事起似乎这支龙箫就摆在九华宫内了。先皇与禄皇叔感情极深，灭门案发生后苦追数年凶手不得，之间还冤错过不少人。至于这支龙箫是假，原本对此事朕也只是猜测，不过得到江南线报之后，稍微更确定了些而已。”

“如此一来……”汪云崇脑中飞快闪过昨夜与南叠枫缠斗情形，自语道，“就不难解释当时她为何会有那一停了。”

“嗯？”云端不解汪云崇话中所指。

“呵。”云端展颜，随手翻出一本黑面金漆的折子，手上一扬，折子便斜转疾飞向汪云崇。

汪云崇左臂一紧，伸出手背在那折子下面轻轻一托，翻手接了过来。

“百川山庄论武大典三年一回，今年恰是大典之年，就在下月初四。每次大典折冠者庄主叶剪繁都会亲自赠以一旷古奇物，而据江南线密报，今次的珍奇，是支经年古箫。”长荣帝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概括着汪云崇正在凝神阅读的折子，好整以暇地看着汪云崇的眉耸紧。

“百川山庄始于前朝中年，本叫悠然山庄，至本朝开国时由陆向逾一手发扬光大，改名‘百川’，取其百川归一之意，那年天下大定，江湖之事也悄然落板，被时人称颂了好一段时日。自那时起百川山庄便开始了论武大典，每三年一轮，论武大典胜者不仅能得到江湖人士孜孜以求的宝物一件，还有望继任百川山庄庄主统领武林，因此论武大典一直都是武林中人津津乐道的话题。”汪云崇把金漆折子慢慢放下，道。

“不错，百川山庄与本朝同时建立，实是机巧得很，不过也算是苍生之福。百年来百川山庄与我朝一直两相安稳，庄主大多忠耿于我朝，只是处理江湖分内之事。不过传言说百川山庄根基雄厚，怪才迭出，庄内藏宝早已不下馔瑶馆。若说要有龙箫……也不是很勉强的事……”云端依然敲着桌子，接着汪云崇的话道。

“皇上的意思……”汪云崇忽然瞪眼，“九华宫里的龙箫……”

“唉，一直都不曾真过。”云端点了点头。

汪云崇的一张俊脸顿时苦得不成形状，哀叹道：“皇上啊……既然龙箫是假的且让那贼窃去好了，何必搅扰到全宫上下……”

“嗯？”云端挑起一边眉毛，“这是什么话？朕戒禁森严的皇宫竟然由得一个飞贼进来出去，像什么话？且不论龙箫是真是假，就是九华宫顶上的一片瓦不见了，十二卫都得给朕找出来！”

汪云崇撇嘴，云端的一番不正经的责骂虽没唤起他半点悔意，却勾起那晚与那窃贼在九华宫内缠斗的情景来，轻巧得过分的功夫，出人意料的招式，流水般的星眸和微凉的肌肤……深冬的季节里，汪云崇抖了抖衣襟，没来由地烦闷燥热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