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过去，看了一会，就离开了，走到化工厂老区那边，如今一家没有化工厂的建筑了，记忆中高耸的黑烟囱也倒了，完全不见踪影，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，旧的记忆在慢慢消散，新的画面重新形成记忆。

“兴宁，兴宁！”女孩的声音清脆的传来，穿透了建筑的轰鸣。

莫兴宁回头，看到马复香穿从车里下来，踩着一双很高的水晶鞋底的高跟鞋，朝他走来。

他脸上扬起了淡淡的笑容。

许久不见，姑姑莫怀云憔悴了许多，以前她是有名的交际花，每天都打扮的美美哒，如今却显得有些凌厉，法令纹有些深，尽管还是打扮的很时尚，不过跟之前比，却明显老了，岁月弹指间。

倒是小叔莫怀天反而更显英俊气质，跟小婶婶关系也好了些，没有再一见面就吵架，果然事业是男人胆。

莫兴宁自己变化也很大，也就才20出头一点，身上气质却非常沉稳，言谈更加老练。

“兴宁回来有什么打算，你学的是工商管理，正好可以用上，到公司来帮忙如何，你小叔我每天都焦头烂额的，忙死了。”莫怀天很大方的提出来。

莫怀云没有吭声，心中想着，侄子和弟弟，自己要站在哪一边？老头子的心思也古古怪怪的，现在侄子年纪尚轻，刚刚从学校出来，就是愣头青一个，而老四人在中年，正是男人精力旺盛建功立业的时候，而且他在公司支持的人越来越多，迟早没有自己的位置，此一时彼一时的，莫怀云觉得自己如今应该站在侄子这边。

莫家老宅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。

院子里的灯都开着，虽然平日也开着，就是没有什么人气。

老爷子似乎真的退休了，大部分事情都交给儿子女儿，老人一退休，就显老。

莫兴宁再见爷爷，发现他满头苍苍，整个人都萎缩了一圈一般，和记忆中的模样差距很大，即使很清冷的他，也忍不住眼中含泪的喊了一句：“爷爷，我回来了。”

这几个字，包含太多心酸，太多感情，装不下，就从眼眶中溢出来了。

“不忙，小叔，我刚回来，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。”莫兴宁并没有着急的接下。

莫今通虽然中意孙子，可是也没有急忙忙的让他去抢权，听到莫兴宁拒绝了，他没有不高兴，反而挺开心的，果然出国磨砺了，沉稳许多。

接下来的时间，莫兴宁好像真的休假一样，不是在家陪老爷子就是出门去找女友马复香，看上去每天都在游玩，很是轻松。

因为莫家在做化工厂老城区的项目，莫兴宁也过去看了一回，就在英华高中附近，他坐车到那附近就下车步行了。

熟悉又陌生的小街小巷，比国外脏许多，有点不适应，路边的垃圾桶，下水道口的苍蝇，拥挤的小店，莫兴宁眉头微皱，看到有一家店门口有人排队，他远远的看了一会，门口一个很大的招牌，甜心板栗，卖东西的是个小姑娘。

莫今通看到莫兴宁，用力的抓着他的手，浑身都在颤抖，孙子这张脸跟老大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，莫今通好像又看到了自己的儿子。

没有老泪众横，莫今通很少会流泪，连儿子去世他都不落泪，他身体有多处创伤，早年在战场上留下的，如今年纪大了，十分难熬，可是他却很少会叫唤疼，即使一个人的时候，他也不会叫唤。他是个硬骨头，可是他同样有一颗柔软的心，即使是偏的。

莫今通最喜欢的孩子就是莫兴宁，哪怕他的小儿子也比不上，何况这么久以来，小儿子怀天掌管公司虽然也有起色，但是莫今通还是不满意，总觉得他心软性子软，手段犹豫，难成大业，最多也就是守成而已，所以即使看到女儿怀云处处插手干扰，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直到兴宁这孩子回来。

莫兴宁回来让家里热闹了一些，不过如今莫家人还是少了许多，莫今通，莫怀天夫妇，莫怀云离异一个人，张素丽寡妇一个人，女儿莫兴婧如今在国外上学，没有回来。莫兴远在北京上学，也没有回来。所以即使加上了莫兴宁，满打满算，也就剩六个人了。

六个人说多不多，说少不少，不过桌子实在显得有些大了，当初莫今通觉得自己有四个子女，必然是儿孙满堂，如今却有些凄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