哭着哭着，眼泪却流不下来了。

杨璃看看满地血腥，又看着自己的手，上面干干净净的，又满是血腥。

皇后冷眼瞧着杨璃，嘴角微微上翘，继续道：“是不是觉得？你自己才是最不应该存在的，最应该被怨恨的人？杨璃，你怎么有脸还活着？对得起你的骄傲吗？你说，刚入地狱的圆芙，会恨谁呢？你若不出现在宫里，她还是个普通的宫女，若不能在宫中老死一生，便会在三年之后回乡嫁人。是你的出现，本宫才会将她调入你的寝宫，骗取你的信任，她还以为自己能因此受到厚赏，给亲人富贵的生活呢！”她看着杨璃没有反应，继续道：“你身后的李净禅，他不恨你吗？他呕心沥血辅佐的人，因为你的蛊惑方寸大乱，局势失控才导致今天的局面！你以为，他这个颇有傲骨的文臣就那么愿意求一个女子牺牲自己来换取胜利？如今他更恨你了，因为今天他要抛弃傲骨，脏了自己的手。”

杨璃还是没有反应。

一旁的李净禅，拱手道：皇后娘娘，您的威风也摆的差不多了，时间不早，请容臣和杨才人先告退了。”

想来这一日夜莫名贪睡，原来是圆芙给下了迷魂香？“圆芙你……”杨璃泣不成声。

还以为在这个冷血的宫闱里，总会有一个与自己同命相连的可怜人，原来这个可怜人也是怀着目的的。

“对不起，才人。”圆芙突然抬头大叫。“才人请救救奴婢！皇后娘娘饶……”她没有来得及继续求饶，就被后面的宦官用白绫勒住了脖子，踢蹬了几下，转眼没了气息。

“圆芙……”杨璃哭着，远远看着她青白的脸。“哪怕她从来都是怀着异心，我真心当她是我的朋友！”她转而指着皇后。“你还是人吗？她出卖我也是我来怨恨，轮不到你来杀了她！况且如不是你的逼迫，她怎么会被这样利用？只是为了私欲而玩弄和杀戮，你就是个恶魔！可以踩着旁人的性命爬上高位，你就不怕你的孩子因此遭受报应？”

“掌嘴！”皇后咬牙命令。

“该说的话也说完了，嗯，时间确是不早了，你们走吧！”皇后垂眼，看着自己的肚子，轻轻的摸了摸，在李净禅抱着杨璃消失在殿门之前，幽幽说了句什么。

一旁的宦官上来，撸起袖子正要打，皇后制止道：“停！”

正要求情的李净禅放下手，和宦官一起看向皇后。

“她这娇艳如花的脸蛋儿现在可是最贵重的，别打坏了。”皇后昂头。“本宫可不怕遭报应！我已身处阿鼻地狱！哪里还有更悲惨的境地？”她放下茶碗，瞟了眼一旁侍立的李净禅。“你当以为，只有你生个如花似玉的脸蛋儿？本宫年轻的时候，也是天下知名的美人，可这宫闱里，生的再美，也不如有个好出身，出身再好，也不如有个好手腕，你说我遭报应？你怎么不怕遭报应？以为我不知？李氏这一门父子相杀你占了多少责任？李晟固然只为皇位，可他一人能闹出的风浪，哪里有现在逼宫之能？还不是李瑗为了你，打破了三足鼎立的形式，闹出现在这样子！本宫还想看看你所遭的报应！你这个前朝余孽，不感激皇上对你的不杀之恩，还要挑唆皇子争斗，魅惑皇上，本宫还给你这个报效皇上的机会，你不感激，还咒我遭报应？”

李瑗的事，一直是都是杨璃心中的心结，既是恨，也有怜惜，因为自己李莳所遭遇的一切，也同样都是她最心痛的事。她知道围绕自己身边的人，如齐府的人，如这里的宫人，都无辜的死去，她也不知道该憎恶自己还是憎恶眼前的这些恶人，如李瑗，如皇后，如皇上。

一番想下来，也不知该怪谁了，只觉得她自己才是最不应该存在的人，最应该被怨恨之人。